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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刚刚结束的全国田径大奖赛上,被誉为“最快女护士”的张水华再度跑上风口浪尖,不过这一次,引发关注的并不只是她在赛道上的速度,还有她在医院最新排出的连续周日值班表——据院方排班公示显示,这位已在网络爆红的“业余飞人”,将连续多个周日坚守在临床一线,这一消息迅速在体育圈与医学圈双双发酵,使得她在“护士”和“短跑好手”这两个身份间的艰难平衡,再一次成为讨论焦点。

张水华是地地道道的“白班+夜班”一线护士,日常工作在省城一家三甲医院的急诊科,负责分诊、静脉输液及急危重症配合抢救等高强度工作。就在上周,她在一项省级田径赛事中以11秒台的成绩夺得女子百米冠军的视频传遍社交媒体,“穿脱护士服都比你跑得快”的调侃刷屏网络,“最快女护士”的称号也由此而来。而当大家还在惊叹她下了夜班就能上赛场的精力时,新一轮医院排班表却显示,本月剩余的所有周日,她几乎都被安排在岗位上,这意味着在公众假日和多数人休息的时刻,她要放弃许多宝贵的系统训练时间。
从成绩上看,张水华已经具备国内一流水准。教练透露,在全职工作、训练时间极度分散的前提下,她仍能稳定在11秒中后段的水准,起跑反应优秀、中后程加速能力突出,“如果给她一个相对职业化的训练环境,她完全可以冲击更高的平台。”然而现实是,医院人力紧张、急诊科排班本就吃紧,加上年末流感高发、门急诊量攀升,“周日人手更紧缺”几乎成了医疗行业的共识。护士长在解释连续周日值班安排时表示:“我们也知道她在跑步方面的天赋,但科室是一个整体,不能因为她‘出名’了就特殊照顾,大家的班次都要顾及公平,只能在不影响医疗安全的前提下,尽量协调她参加重要比赛。”
对于“将连续周日值班”的消息,当事人张水华显得比外界更淡然。她在接受采访时坦言,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护士,跑步是热爱和意外的惊喜,“比赛是百米,护理是马拉松,真正能陪我走一辈子的,还是这身护士服。”她解释,普通工作日下班后仍可以抽空训练,哪怕只有一小时,也会坚持做力量、加速跑和柔韧性练习。周日值班则意味着失去一整天成体系训练和修整的机会,但她并未抱怨:“急诊周日比平时还要忙,病人不会因为我是运动员就少一个,我穿上工牌的那一刻起,就必须把所有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。”
从竞技体育的角度看,连续周日值班对她的备战无疑将造成实质影响。田径教练团队分析,短跑运动员每周至少需要一次完整的大强度训练日,包括加速跑、专项力量、技术细节反复打磨以及恢复训练,这往往需要半天乃至更长时间。周日,正是多数业余运动员集中训练的黄金时间,而急诊护士的排班往往是12小时制,白班或夜班结束后,身体与精神都处于高度透支状态,很难再完成高质量专项训练。“她现在能跑到这个水平,全靠极强的自律和意志力。”一位教练感叹,“但从运动表现最大化的角度,她确实在付出别人看不见的代价。”
在舆论场上,围绕“要不要给她特殊照顾”的争论愈演愈烈。有网友认为,人才就该被看见,医院若能适度调整排班,为她留出至少部分周日进行高质量训练,不但是对个人努力的尊重,也有助于树立医院“支持多元发展”的形象;也有人直言,医护工作本已“连轴转”,一味为明星护士“开绿灯”有失公允,“谁的时间都宝贵,科室不是为一个人转的舞台。”更有业内人士指出,目前不少医护群体本身就长期处在超负荷状态,舆论不该在未知科室实际人力情况的前提下,简单将矛头指向医院管理层,“当你要求给她多放一个周日时,要想到意味着别人得多上一天班。”
面对质疑与期待,医院管理方给出的回应颇为“中庸”:会在保证医疗质量和全员公平的前提下,尽量为她参加重要比赛协调时间,但无法承诺长期、固定的周日休整或专职训练安排。一名负责人表示:“我们为她的成绩骄傲,也支持她继续追梦,但她首先是一名护士,她的岗位就在病区和急诊室内。在国家层面或者体制层面,如果有更系统的支持政策,我们当然愿意配合,但现在能做的,只是在现有框架里尽量帮她走得更远。”这番话既体现出对科室整体的负责态度,也在侧面折射出业余运动员在体制外成长的结构性困境。

体育学者指出,“最快女护士”的话题背后,是一整代“斜杠青年”与体育梦想的现实剪影。与职业运动员相比,这些在各行各业打拼的“业余飞人”,没有系统训管保障、没有专职营养师和康复团队,却在用下班后的星光时间,堆砌属于自己的纪录簿。连续周日值班并不是张水华一个人的故事,它折射出基础体育在社会层面的薄弱——当天赋被分散消耗在加班、通勤和琐碎生活中,真正迈上全国乃至国际赛场的人,往往只剩极少数“幸运儿”。如何让更多像张水华这样兼具职业身份和体育潜能的人,在不放弃本职工作的前提下,获得更人性化、更系统的支持,成为摆在人们面前的现实议题。

张水华则用一种极为朴素的方式回应了这一切:她在值班间隙,依然会利用走廊和楼梯间快走,代替部分耐力练习;夜班后的清晨,别人赶回家睡觉,她会在操场上多跑几组30米加速,把心率再往上推一推。“周日排班是工作需要,我能理解。”她说,“如果哪天真的跑进全国最好的人群,回头看现在这些连上好几个周日的日子,可能会觉得更值得。”对于未来,她并未给自己设定过高目标——国家集训队、全运会决赛、甚至奥运会,听上去太远,但眼下的每一班岗、每一组起跑,她都希望做到极致,“跑得快是一种幸运,但把每一个岗位做好,才是我对这套制服最起码的尊重。”
在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里,她是推着抢救车穿梭的普通护士;在跑道上,她是令专业计时器接连刷新纪录的“飞毛腿”。而在一张不起眼的科室排班表上,“张水华——周日值班”这一行醒目的字样,正悄然将她的名字再度推向公众视野。连续周日值班,或许会带走她部分训练时间,却带不走她对赛道的渴望与对病房的责任。也许,正是这种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反复折返的身影,构成了当下体育新闻里最具温度的一幕:有的人为一块奖牌燃尽青春,有的人在夜色与晨光交替之间,肩扛听诊器与起跑器,两条路都跑得同样用力。
